東雷,黃河西岸土塬邊的一個村子。東雷抽黃水利工程,使這里變成了“黃河魂”風(fēng)景區(qū)。
伴著大水走泥的黃河洪濤,這里滾響過的鑼鼓聲,攜風(fēng)裹電,從上古走來,穿過歷史,走過煙云。褪色的是歲月,不變的是魂魄。那部落村社間卷過的鏗鏘與激情,那黃色皮膚下奔涌著的血液與精氣,在黃河岸邊,一起擂響。把這一方天地擂成了莽原,擂成了黃水,擂成了溝壑,擂成了吶喊。
《禮記》記載,“伊耆氏”之時就有陶制的土鼓了。由于鼓有良好的共鳴作用,聲音激越雄壯,傳得很遠(yuǎn),所以很早就被華夏祖先在征戰(zhàn)上作為助威之用。相傳在黃帝征服蚩尤的涿鹿之戰(zhàn)中,“黃帝殺夔,以其皮為鼓,聲聞五百。”
合陽位于黃河中游,上古時期的部落征伐源源不斷。同時又由于先民們位于黃河岸邊,部落成員常年在黃河上勞作,為了保佑平安,人們祈福求神,對水神禮拜最勤。
作為戰(zhàn)鼓和生存祈福遺傳下來的東雷上鑼鼓,在眾多部落鑼鼓譜系漸漸湮沒于歷史煙塵中的時候,它卻能僥幸存留于歷史的夾縫中一線傳承,這才有了今天被列于2007年陜西省第一批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保護(hù)名錄的待遇。
以“狂、蠻、怪、狠”為特征的東雷上鑼鼓遠(yuǎn)近聞名。
上鑼鼓一般都在正月舉行。數(shù)九寒天,年味尚濃。正月初十剛過,東雷村的上鑼鼓就開始敲起來了。夜幕初降,頭頂星大如斗。不待大河對岸的明月爬上原頂,村巷里的火把就點亮了半個原村。火把搖曳著,人群涌動著。空曠的場地上,早已燃起了篝火。
火苗騰竄著,映紅了男女老少的臉。突然,“哇呀呀”一聲叫喊,不知從哪一條巷子里,突然竄出了一個背鼓的大漢,擠破人群。“嗵”的一聲,大鼓著地。一幫跳躍著的大漢,撲了過來,搶踩到鼓沿,隨著主鼓手的鼓點,圍著轉(zhuǎn)圈,敲響了手中的銅鑼鐃鈸。
一踩一擊,一擊一踩。一踩一敲,一敲一轉(zhuǎn)。寒風(fēng)翻卷著,篝火騰跳著,火把搖曳著,觀者舞者一起漲紅了臉。
領(lǐng)鼓者常常是村社中的大漢,高大的身軀,粗壯的胳膊,厚實的胸脯,飽滿的肌肉。飛舞的鼓槌和著鼓者的心率,和著高原的心率、黃河的心率,激烈地震蕩、震蕩……
沒有寒衣,光著膀子,所有的人都光著膀子。從鼓槌落下的那一刻起,“轟”的一聲,人們的心緒就被點燃了。男不意為男,女不意為女,一起燃燒,一起賁張。
此刻,村莊在晃動。
大河在晃動。
頭頂?shù)乃{(lán)天星斗一起晃動。
突然,鞭炮炸響,“哇呀呀”一聲喊叫,令眾人猝不及防的是,另一支鑼鼓隊橫空出世,搶了過來,硬要把自己背來的大鼓,摞在先來者的鼓面上,這樣便是“上”鑼鼓了。后來者居了上,兩隊混亂了,爭相敲打,便演繹出了部落爭霸的好戲:你掀了我的鑼,我揭了你的鼓。你撥了我的鐃,我推了你的鈸。
但不管爭奪如何激烈,各自鑼鼓的節(jié)奏是不能亂的。誰家的節(jié)奏亂了,誰家的鑼鼓就輸了,誰家的鑼鼓輸了,誰家就將在未來的一年里抬不起頭來!這是關(guān)乎村社臉面的大事。
于是女婿發(fā)狂了,爭搶中打破了對方岳父的頭;外甥發(fā)飆了,混戰(zhàn)中擊爛了別村舅舅的手!全面的混戰(zhàn)中,岳父辨不清女婿,舅舅顧不及外甥。就這么村對村、社對社,就這么兩軍對壘,鼓樂飛揚(yáng)。直打得月明星稀,直敲得酣暢淋漓!
最后,兩隊人馬高擎大鼓,激烈地猛然相撞起來,鼓腰間的金屬摩擦,擦出璀璨的火花!東雷上鑼鼓,在這個北方寒冷的夜晚,敲醒了大河上下隱隱涌動的滾滾春潮!
有人感受了一次東雷的上鑼鼓,胸中豪情激蕩,眼中噙滿了淚水!
□陳嘉瑞
責(zé)任編輯:白子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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