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張光北、何政軍等人主演的電視劇《那山那海》已于央視收官。這部改編自黃國敏中篇小說《山哈弄海》的農(nóng)村扶貧題材劇,以福建省寧德地區(qū)為背景,講述了各族人民在黨的領(lǐng)導(dǎo)和號召下,齊心協(xié)力脫貧致富的故事,其人物貼近現(xiàn)實、劇情觸動人心。
故事從20世紀(jì)80年代末開啟。福建寧德的觀風(fēng)寨,地勢險峻,通往外面世界只有一條路,“這樣的路,老人說只有猴子才能走,可它卻是村里唯一的出路。”
觀風(fēng)寨的村民以畬族為主,祖祖輩輩生活在大山里,以種田為生。畬族人民自稱“山哈”,是中國僅有70多萬人口的少數(shù)民族,多居住在福建、浙江等地山區(qū),他們有自己的語言,頗似客家方言,但沒有文字。勤勞淳樸的畬族婦女,擅長編織刺繡。
村里有一戶雷姓的畬族人家,父親早亡,留下母親與三個兒子相依為命,生活很是貧苦,一碗清粥都得四口人勻著喝。老大雷銓水是個老實人,很快就要迎娶心愛的未婚妻菊香;老二雷恒水敦實強壯,性情暴烈,是干活的一把好手;老三雷德水一心想考出大山,正為沒錢讀高中而犯愁。
一場突如其來的臺風(fēng),成了壓垮這個家最后的一根稻草。房子塌了,牛棚倒了,唯一值錢的牛被砸死,老大傷了腿,因為拿不出彩禮,菊香要另嫁他人。山窮水盡之時,有人上門給老二提親,山下林老板的女兒有先天性心臟病,只要他答應(yīng)入贅,就有豐厚的禮金相送。老二雖百般不甘,但強咽委屈,下決心犧牲自己。從此,雷家三兄弟開始了與命運的抗?fàn)帲?ldquo;開山”“鬧海”,斬斷窮根,闖出一片新天地。
從真實事件中提取素材,讓該劇真切感人,頗具淚點和看點。
其中最催淚的一幕,是臺風(fēng)來襲,畬族群眾齊心協(xié)力抗擊山洪的橋段。狂風(fēng)暴雨中,山上唯一的學(xué)校飄搖欲倒,孩子們被困在洪水團團包圍的教室里。雷銓水不顧腿傷,跳入洪流中,和菊香一起抓住了漂走的竹梯,為娃娃們贏得了生還的機會。竹梯不夠長,陳老師和雷恒水就一人趴在一個屋頂,抓住竹梯,用血肉之軀連接起生命之橋,讓學(xué)生們一個一個從上面爬過。
這一段,所有的演員都很拼,他們不是在“演”,而是在親身經(jīng)歷那一場搶險,與劇中人融為一體。當(dāng)老戲骨張光北飾演的陳老師飛身躍到對面屋頂,卻跌落半空,觀眾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兒;而當(dāng)眾人伸臂合力把他成功拉上來,戲里戲外的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氣。真的是很久沒看過這么真這么純粹的“表演”了,就好像親身站在了現(xiàn)場。
接下來的這個情節(jié),也感人至深。因為被洪水浸泡,雷銓水的腿傷雪上加霜,如果不能及時救治,恐怕不保。臺風(fēng)夜,雷恒水背著大哥,冒著滂沱大雨,連夜下山求醫(yī)。本來險峻陡峭的山路更加坎坷漫長,觀風(fēng)寨的男女老少主動站了出來,每人手舉火把護(hù)送一段,將二人一路送到坦途。蒼茫夜色中,支支火把似滿天繁星,匯成一條亮麗的長龍,照亮了希望。這火把,也預(yù)示著故事開始走向陽光與美好——在國家支持、企業(yè)資助下,畬族人民抓住機遇,勇于改變,從此踏上致富路。
寥寥幾幕,就將畬族人民吃苦耐勞、精誠團結(jié)、崇尚信義、堅韌不拔、剛正勇為的精神品格鮮活地刻畫出來,這是大山的品格,是“那山”的風(fēng)骨。可以說,處處都是珠璣,沒有“閑筆”和“廢筆”。
而鮮明的民族特色、獨特的地域特征,是整部作品最大的亮點。
畬族人黑底繡花的民族服裝、別致的發(fā)髻、銀子打的頭飾,居住的山棚、祭祖的堂屋、告別宴的水席,婚喪嫁娶的風(fēng)俗、唱出七情六欲的歌謠、三月三的烏米飯……每一處細(xì)節(jié),都是滿滿的誠意;每一次展現(xiàn),都是厚重的文化。
為讓劇更“真”,演員們還沉浸式體驗當(dāng)?shù)氐囊率匙⌒校H身感受大山里的生活特色、語言特色、文化特色,從而獲得最真實的體悟,讓自己入戲,才能確保觀眾不出戲。
劇中人物的個性氣質(zhì)與精神氣象,也頗具象征意義。
雷恒水是一個有缺點的主角。一方面,他沖動莽撞,血氣方剛,有點愣頭愣腦;另一方面,他實誠大氣、胸襟坦白、有闖勁兒。他救助鄉(xiāng)親、幫扶素不相識的月仙,對臺商盤小姐、坑過他的歐赫、國營養(yǎng)殖場老場長、被解聘的員工有情有義……仗義、善良,是他性格中最濃重的底色。雷恒水就像一泓不安定的海水,永遠(yuǎn)奔騰不息,矢志向前。
相比之下,雷銓水是沉默的,少言的,怯懦的,甚至有些窩囊。右腿落下殘疾,命運的這一拳把他打懵了,也葬送了他刻骨銘心的愛情——自卑的他,放棄了心上人,不打擾,是他的溫柔。但他又是那么倔強,數(shù)年如一日地給鄉(xiāng)里寫信,請求開山修路。他說:“如果我不能堅持鑿?fù)ㄋ淼溃陀肋h(yuǎn)都不能‘站起來’,而只能是‘精神上的瘸子’。”最終,畬族人那一錘一錘地敲打,鑿?fù)俗詈蟮?0米,將天塹變通途。
這是更幽深的“山”與“海”的意象,在不動聲色間,傳遞到你的心田,讓你為之折服。
以小切口窺見大時代、大事件、大浪潮,以小悲歡展現(xiàn)大背景、大文化、大思想,讓“山”與“海”攜手脫貧、各個民族守望相助的故事得以升華,無一不彰顯主創(chuàng)者的智慧與胸襟。
誠如全劇結(jié)尾所說:“雷家三兄弟的故事,是山與海的故事,也是一個時代中國人奮斗的故事。”它將與《索瑪花開》《楓葉紅了》《金色索瑪花》《石頭開花》等電視劇,以及《獨龍族的春天》《牛王》《又是一年三月三》等電影共同構(gòu)建起少數(shù)民族脫貧故事的藝術(shù)圖景。從《覺醒年代》火爆出圈,到《山海情》編劇團隊獲第33屆飛天獎優(yōu)秀編劇獎,再到《那山那海》收獲好評,不難看出,主旋律劇想“叫好又叫座”是完全可能的。只要用心、用情去創(chuàng)作,摸準(zhǔn)時代脈搏,講好中國故事,一定能夠?qū)崿F(xiàn)口碑與票房雙贏。深耕于藝術(shù)熱土,每一天,都是創(chuàng)作的春天。□雪林
責(zé)任編輯:白子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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