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多類型劇中,罪案推理劇因其快節(jié)奏、強情節(jié)的懸疑特性深受觀眾喜愛。懸疑題材也成為制作爆款劇集的素材富礦,對出品方、演員乃至原著作者都能形成聯(lián)動效應。
從去年年末愛奇藝迷霧劇場宣布回歸,再到今年優(yōu)酷宣布將懸疑劇場升級為白夜劇場,可以看到,各大平臺正著力推進罪案推理劇的精品化制作。在討論這些舉措能否打造出精品劇集之前,我們不妨先回溯罪案推理劇的進化歷程,探究其演變邏輯,或許就有答案了。
基底
從還原真人真事到IP改編與原創(chuàng)劇本
早期罪案推理劇的出色作品,以強調(diào)紀實和還原刑偵案件為主。從1999年的《12·1槍殺大案》、2000年的《紅蜘蛛》,到2001年開播的《重案六組》,再到2004年的《我非英雄》,均取材于社會真實案件,并著力呈現(xiàn)案件原貌。《12·1槍殺大案》的刑警演員大多是具有多年刑偵經(jīng)驗的警察。《紅蜘蛛》里的車牌號、手機號都是真實的,犯罪地也全部實景拍攝……
由于劇情過度渲染犯罪,2004年發(fā)布的《關于加強涉案劇審查和播出管理的通知》指出,嚴控涉案劇數(shù)量,而且所有正播和備播的涉案劇及相關節(jié)目,不得在黃金時段播出。此舉令罪案推理劇的招商引資受到限制,市場影響力驟減。
2014年,《湄公河大案》在央視一套黃金檔播出,標志著罪案推理劇冰封解除。隨后,《靈魂擺渡》《暗黑者》先后上線,預示著原創(chuàng)和IP改編的罪案推理劇漸成主流。原創(chuàng)劇《靈魂擺渡》集結了靈異、懸疑、愛情等元素,在驚悚與正能量之間游走自如;《暗黑者》改編自周浩暉的小說《死亡通知單》,塑造了穆劍云等一眾角色,收獲不俗反響。值得注意的是,兩部作品的制作方建信影視和慈文傳媒,均為電視劇行業(yè)頭部公司,為劇集品質(zhì)提供了不少保障。
2015年,因IP改編、差異化排播模式、流量明星等多重元素組合,劇版《盜墓筆記》迅速走紅。該劇播出前,愛奇藝VIP會員數(shù)是500萬,全集上線24小時產(chǎn)生了1.14億次點擊量。
此后,各平臺紛紛入局自制罪案推理劇。搜狐視頻、騰訊視頻等平臺制作的IP改編劇《法醫(yī)秦明》《鬼吹燈之精絕古城》相繼播出。2016年騰訊財報顯示,視頻付費用戶數(shù)已逾2000萬,同比增長逾兩倍,《鬼吹燈之精絕古城》《如果蝸牛有愛情》的廣受歡迎,標志騰訊在自制內(nèi)容領域的初步成功。
敘事
從平鋪直敘到多線交織
早期罪案推理劇以單線敘事為主,圍繞某一案件的刑偵過程推進劇情,略顯單調(diào)與同質(zhì)。因此,罪案推理劇的敘事逐漸從平鋪直敘轉變?yōu)槎嗑交織,讓觀眾眼前一亮的同時,也對創(chuàng)作者提出更高要求。
2020年的《沉默的真相》講述檢察官江陽與法醫(yī)陳明章、警察嚴良追尋案件真相的故事,交織敘述三組人物、三條時間線、三個刑事案件,頻頻轉場卻不失邏輯,劇集也憑此在2021年釜山國際電影節(jié)——第三屆“亞洲內(nèi)容大獎”中獲“最佳流媒體原創(chuàng)劇集”。
2022年的《消失的孩子》則通過不同時間與空間中的人物視角,展現(xiàn)案件的多個方面,聚焦兒童、家庭、社會等多重議題,劇集編劇團隊成員葉蘅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:“多線敘事是原著作者在創(chuàng)作小說時就采用的結構,但從劇本角度上考慮,我需要增加能夠呼應的細節(jié),來幫助觀眾完成劇情轉線時的過渡。”
對于同樣采用多線敘事的懸疑杰作《漫長的季節(jié)》,葉蘅稱贊道:“無論是多線敘事的復雜性和層次感,還是細節(jié)的呼應與隱喻,很難有同類型的影視作品可以達到這樣的高度,我覺得《漫長的季節(jié)》給創(chuàng)作者提供了一本教科書,寫故事和講故事要像它一樣較真,不能太輕易放過自己。”
愛奇藝迷霧劇場今年播出的《不可告人》與優(yōu)酷白夜劇場的《微暗之火》也同樣采用多線敘事的方式。前者通過倒敘、插敘等方式串聯(lián)三個謎案,導演劉新的目的是“激起觀眾思考它們之間的關聯(lián),提高觀眾的參與感和代入感”;后者則以此還原主人公南雅的一生,導演姚曉峰想嘗試的是:“除了去說一個動人的故事以外,還要有懸念足以支撐觀眾能夠一步一步追著故事走。”
主題
懸疑由硬核轉向溫軟
近年來,罪案推理劇不斷創(chuàng)新劇情設計,革新主題立意,將以懸疑為內(nèi)核的敘事傳統(tǒng)逐漸拓展至社會領域,即以懸案為眼,觀社會百態(tài),察多面人性。
2023年,騰訊視頻X劇場推出的兩部罪案推理劇——《漫長的季節(jié)》以懸疑外殼包裹著一群普通人的命運沉浮,頗具人文關懷;《繁城之下》則以層層反轉為引,探尋人性善惡,成為當年好評度最高的罪案推理劇。當年愛奇藝迷霧劇場的《三大隊》也早早就告訴觀眾兇手是誰,吸引觀眾追劇的懸念轉變?yōu)?ldquo;兇手為什么這么做”或“兇手的命運將走向何方”。
《微暗之火》講述一位飽受創(chuàng)傷的小鎮(zhèn)女性如何再次在心中建立愛的經(jīng)歷,除了渲染懸疑氛圍外,更關注女性的生存處境。姚曉峰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:“這部戲的議題是人和命運的關系以及人和社會的關系。我們是借用了懸疑劇的‘殼’,去講述世紀之交的清水鎮(zhèn)背后的人性真相。”白夜劇場的另一部劇《新生》則找到了“軟犯罪、輕懸疑”的路徑,側重于討論人性復雜,剖析個體性格和命運的成因。正如該劇導演申奧所言:“劇中的詐騙者開篇就向觀眾亮明了身份,懸念是在于探究犯罪原因,詐騙者費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,為什么針對這些人。”
可以看出,近兩年涌現(xiàn)的罪案推理劇已不再純粹以懸疑作為賣點,更多是將懸疑作為外殼,深入社會肌理與洞察人性幽微。□詹錫偉
責任編輯:白子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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