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從小就接受 “狼來了”寓言的教育,誠實不撒謊也是人的美德之一種。但是,社會現(xiàn)實與寓言教育發(fā)生了脫節(jié),誠實的美德好像也漸行漸遠,成了一件特別需要超人的勇氣的事情。
最近,學術抄襲的事件如泉噴涌,有一些還涉及到校長級別,至于博導、教授級的抄襲事件, “如今已覺不新鮮”。抄襲抑或剽竊是不是撒謊?當然是。這是在用不誠實、欺騙的手段來博取現(xiàn)實的功名利祿。實利超越了美德,目的的達成戰(zhàn)勝了過程的良知,這是謊言必然帶來的價值翻轉。
鄭州規(guī)劃局副局長逯軍著名的 “替誰說話論”,人們普遍感到臉紅害臊,除了當?shù)赜嘘P部門,他們認為這番話僅代表逯軍個人,與單位無關,所以逯軍的位置還是可以坐得比較穩(wěn)當?shù)摹N铱吹剑藗儗τ?“替誰說話論”的價值判斷很堅決,但對事實判斷,即真假對錯、符不符合現(xiàn)實的問題,好像有些閃爍。這當然不是說,人們對事實沒有判斷,而是不太能夠淋漓地講出來。
在某些時候,指出假的而不是真的,要比指出真的而不是假的要容易許多,也要公開許多。前提為真,結論不可能為假,這是形式邏輯的 “黃金定律”。但是,一個假前提,卻可以推導出或真或假的結論,這被邏輯所許可。因此,當謊言構成前提,我當然有理由相信逯軍不是在說謊。
謊言的系譜里,可能也將出現(xiàn) “焦點訪談”的名字,因為它被證實采訪了自己欄目的一名實習生。借這名實習生之口, “焦點訪談”告訴人們,谷歌的黃色鏈接弄得人 “心神不寧”。央視的 “進步”在于,以前它借小學生之口來說 “很黃很暴力”,現(xiàn)在它借一個大三學生來表述相似的內(nèi)容。
心神寧否是個人可以負責的事情,個人情緒事務受到來自上峰力量的精準定位和無微不至地關注,很難講個人安全感和隱私性是更強了還是更弱。但個人并不重要,規(guī)訓和宣教的目的才重要。為了這個目的,采訪內(nèi)部實習生,實習生是否 “按照節(jié)目制作方的要求說話”,這些可能涉嫌新聞作假的事情也不重要了。
不存在一個全無謊言的烏托邦,但我對“狼來了”的寓言始終懷有鄉(xiāng)愁。學術說謊,政治說謊,新聞操作說謊,各種社會事務的謊言,必須有同樣有力的社會機制、道德力量去對抗與揭穿。事實上,存在謊言這個事實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說謊成為前提,成為社會運行之基,就可以推導出不分真假的結論,真實與謊言的界限,對說謊的敏感與抵制,將有可能在其中漸漸耗損、失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