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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以編輯的身份與小說《伏羲伏羲》親密接觸后，我去做的第一件事是，重溫電影《菊豆》。
當(dāng)電影中鞏俐的臉與小說中菊豆的臉兩相重合后，感覺頗有些復(fù)雜。作為一部八萬字不到的中篇小說，《伏羲伏羲》里的人物個個性格鮮明，其中最鮮明的，莫過于菊豆，也許，這正是電影以她命名的緣由吧。
盡管菊豆“長得奇俊”“生著楊樹般頎長的身材和一團(tuán)小蘑菇似的粉臉”，可是，只需二十畝山地，正值妙齡的她就不得不乖乖嫁給一個年近五十、“瘦弱虛空”、沒啥大本事的老鰥夫楊金山。
楊天青是楊金山的親侄兒，陪著叔叔楊金山一起去史家營接親的時候，他是簡單且快樂的，返回時，他不是他了。這個十六歲的少年，對那名叫菊豆正逢雙十年紀(jì)的女子、他的嬸子，動了心，“他愛上了他的嬸子。依照文靜的說法，他是一見鐘情。盡管他的念頭摻了不少下作，然而他的表現(xiàn)并沒有跌到一般情人的標(biāo)準(zhǔn)以下去。”
楊金山娶妻的目的很明確，延續(xù)香火。為這個目的，他先是努力耕耘，不見成效后，肚子平平的菊豆，就成了他的眼中釘，成了他習(xí)練拳腳的活靶。
《伏羲伏羲》里的主要人物有四個，他們均非完人，也都并非十惡不赦。先說菊豆，她長得美，但嫁給楊金山后的她，卻也本分，如果說后面的她有背叛，很大程度來說，這背叛是因了她所受到的非人折磨。她有七情六欲，沒有神圣到能做圣人，她想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，卻也沒惡毒到愿意為此痛下殺手;再說楊天青，他雖然偷偷摸摸愛了菊豆好多年，但如果沒有菊豆被虐待，如果菊豆的遭遇不是那么慘，那么，他對菊豆的喜愛，可能最終也就只是一段珍藏心底的少年記憶;楊金山，是小說里比較令人痛恨的人物，我們憤恨他的刻薄、他的吝嗇。在他心里，他的親侄兒，甚至他媳婦兒的分量，遠(yuǎn)遠(yuǎn)不如他養(yǎng)的那頭牲口;楊天白，他既是這場悲劇的派生物，又是悲劇的助推者。
《伏羲伏羲》給我們呈現(xiàn)的是一處人間悲劇，悲劇的原因離不開懦弱，而懦弱的發(fā)端，則是封建禮教的束縛。某種程度而言，故事里的主人公，個個都是禮教的犧牲品。楊金山是，楊天青是，楊天白是。菊豆，也是。
《伏羲伏羲》是著名作家劉恒先生的代表作，也是新寫實主義代表作之一。小說篇幅不長，時間跨度卻達(dá)四十余年，隨著菊豆的出嫁，二十畝山地的易主，楊金山的造人，楊天青的顫栗。窗外，日本兵正在潰敗，減租減息、土地改革正在如火如荼地開展;伴著如麻的歲月，有些人不見了，如楊金山、楊天青，如王麻子，有的走得平淡，有的去得離奇，但我們的女主人公菊豆卻還堅韌地活著，因為，她要“照料她的雛和雛的雛兒”，這也是小說和電影結(jié)局的不同之處。
整部小說筆法細(xì)膩，敘述不動聲色，沒有怒發(fā)沖冠，沒有狂怒叫囂，作者并不譴責(zé)，也不謾罵，但對封建禮教的鞭撻和控訴，卻鞭辟入里，直抵深處;對人性的描摹與抒寫，更是力透紙背，入木三分。
看到有讀者用“了不起”三字來評論此書，深以為然的同時，索性借用，就以此來做此文的篇名吧。□舒敏
責(zé)任編輯：寧黛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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