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吳紅英
在夏風(fēng)染綠山林的時候,我踏上了回鄉(xiāng)的道路。家鄉(xiāng)的水泉已魂牽夢繞了我好多年。
記憶中,外婆家的水泉有好幾孔。有專門供一家人燒飯喝水用的泉;有澆灌莊稼、菜地、果樹的泉;有洗衣服的泉;還有淘洗瓜果、蔬菜的泉。
幾孔泉都在離外婆家不遠(yuǎn)的地方。每孔泉的大小形狀都各不相同,周圍精致地鋪滿了玉石一般亮麗的卵石。喝水的泉是一眼深約半米的長方形泉,淘洗瓜菜的泉類似于一口毛邊大鍋。在泉水流過的地方,長滿了車前草、野水芹、指甲花、通耳草、燈芯草、魚腥草、夏枯草等各類藥草植物。每孔水泉都在大小不一的石崖下邊。水泉從石崖上一點(diǎn)點(diǎn)的滲漏到泉中,那清脆的聲兒猶如輕撩慢撥的琴弦。泉水清澈如鏡,清晰地映照出人影兒,這使我的童年多了幾份迷幻的色彩。在周圍樹木花草的掩映下,宛如鄉(xiāng)間溫柔清純的女子。
記憶里最喜歡的便是那孔洗衣服的泉了。這泉在一塊較大的石崖下面,石崖上長著無名的花草,盛夏里開滿了星星點(diǎn)點(diǎn)的白花,居然還有一棵有胳膊粗的萬年青扎根在石縫中,洋溢出一片濃郁的綠色。夏天,外婆在水泉邊的青石板上用棒槌漿洗衣服,我便在流出的泉水邊玩著游戲。泉水順著田坎邊緩緩向下流走,我找來一截小木棍或者尖一點(diǎn)的石頭,給流出的泉水改道,或者再挖一個小坑,旁邊用石頭泥沙圍堵起來,然后采摘一些野花小草放在里面,讓花兒在淺灘細(xì)流里自由蕩漾。至今,那幅畫面還深深地印刻在我的心里:在陽光燦爛的夏日午后,忙完農(nóng)活的外婆穿著自己縫制的粗布衣服,端著一木盆要洗的衣物來到泉邊,坐在水泉邊的石頭上,用皂角、棒槌漿洗著衣物;不遠(yuǎn)處是一個身穿小碎花衣服、頭上扎著羊角小辮的小女孩,正在泉水流過的地方玩著鄉(xiāng)村孩子特有的游戲。陽光從濃密的樹葉間傾灑下來,照在泉里,照在我和外婆的身上、臉上。那種如詩如畫的溫馨畫面,永遠(yuǎn)定格在我的心里。
終于,我走近了記憶中水泉所在的位置,周圍樹木叢生,野草茂密。我小心地用雙手剝開生長旺盛的草木,踏尋一條通往水泉的路。我走到了她的跟前,可是我記憶中的泉卻不見蹤跡,早已被泥土沙石淹沒,上面已是雜樹叢生。我兒時的水泉到哪去了呢?我記憶中的水泉又到哪里去了呢?
我試圖尋找泉的影子,尋找外婆的影子,尋找我心里那一份珍藏的記憶,更渴望在這嵐霧縈繞、鳥兒鳴唱的山間見到陰陽兩隔的外婆。外婆自從來到這個小山村就不曾再離開過,不曾再回過她千里之外的故鄉(xiāng)。她早已把這山泉當(dāng)成了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她的感情、她的生命已融入到這泉中。我沒有見到已逝去多年的外婆,抬頭仰望,我發(fā)現(xiàn)崖縫里那棵比我年齡還大的萬年青,那就是與山泉陪伴、與外婆陪伴的影子。我猛然記起了外婆說過的話,泉水是極其愛干凈的,要經(jīng)常對泉進(jìn)行清理、掏挖,這樣泉水才會源源不斷地流出,否則就會渾濁、干涸。自從外婆去世后,家里其他人也陸續(xù)走出了這個小山村,沒有人再對泉進(jìn)行清洗。難怪我找不到泉的影子了。
誠然,人心也要像水泉一樣經(jīng)常清理,不讓心靈蒙塵納垢,讓內(nèi)心時刻干凈清澈,如水泉透明純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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